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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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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 章

戚明漆翻了一個白眼,心裏罵了一句死神金。

所以說,男二兜了這麽一大圈子,就是為了找來男神,跟他發洩無處安放的戀愛腦。

只要用男二神金的戀愛腦來解釋,所有的一切,都變得合情合理起來了。

華也庭晃了晃:“那就是說……其實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,對吧?”

厭想了想,道:“還是有的。”

華也庭立即用很緊張的表情看著他。

厭指著星圖:“我畫了一幅畫,現在心情很好,希望天極辰星教保留我的‘作品’,每日瞻仰。”

華也庭說不出來話,表情有點崩裂。

厭又說:“不說謝謝我?”

華也庭忍辱負重,為了身後的天極辰星教犧牲太多:“謝、謝謝厭殿下。”

厭好像還是不太滿意,又看著戚明漆:“你也要謝謝我。”

戚明漆指著自己,瞪大眼睛,意思是你讓一個啞巴“說”謝謝你,是不是有點過分了。

但男神發話了:“小七,你也快謝謝厭殿下。”

戚明漆:行,為了男神,先忍了你個死神金,等你幫完了男神失去作用價值,我要煽動男神天天在你臉上畫烏龜,以撫慰我被精神汙染的內心。

他做手勢,表達了“感謝”,然後收起手,臉歪到一邊,不想再看見神金男二。

厭盯著他的手勢,微微瞇起眼睛,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。

果然,遇見小啞巴被幾個世家子弟欺負那天,他臨走前,做的手勢就是想表達“謝謝”。

但那個手勢語沒對。

小啞巴從南邊過來,用的應該是南朝的手勢語。幼年時候因為母親月言公主,厭學過一些手勢語,雖然沒有完整學習過南方手勢語,但類似“謝謝”這樣簡單的表達,他還是知道的。

真是奇怪了……竟然還會有啞巴做不對手勢語。

但這還不是最有意思的。

厭的目光轉向華也庭,只見華也庭神色如常,似乎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。

小啞巴跟著華也庭背井離鄉,到上北朝來做人質,身邊最親近的人應該是他。身為最親近的人,華也庭竟然沒看出來,小啞巴做的手勢沒對?

這真是太有趣了。

華也庭見厭走神,道:“厭殿下,如果沒有別的事,我與小七便先行告退了。”

厭回過神,隨口“嗯”了一聲。

華也庭先帶著戚明漆離開天極辰星教的宮殿,厭跟在後面走出來,黎裏在外面迎接他。

黎裏有點想不通,厭這一天是在幹什麽。

他們這些“黎”姓的隨侍衛官,比起厭手下軍隊裏的人,還更要特殊一些,都是當年九黎族被滅後,跟隨月言公主出來的九黎族殘部。

月言公主因為過度“血飼”失去理智,被當做牲畜圈養起來後,他們就跟了厭。

這麽多年過來,早已對厭的習慣和行事風格非常熟悉,知道自己主子雖然看著癲狂詭異,時常語出驚人,做事不按常理出牌,但其實背後也不是毫無邏輯的。

尤其是費這麽大功夫做的事,更不可能是心血來潮。

黎裏回去後,跟黎雲說了這一天的事,讓他幫自己解惑一二。

黎雲道:“笨,這你都不知道,殿下是為了那個小啞巴。”

黎裏睜大了疑惑的雙眼:“……啊?你要說為了那個南質子,我反而覺得可能性更大。”

拜托,主子都親口說了,他為的是讓南質子來見他。

黎雲恨鐵不成鋼看他一眼:“殿下這麽多年來,總是在被人誤解,所以後來直接懶得為自己辯解,反正都沒人信他,在那些人看來,辯解無非是狡辯。殿下不但習慣沈默不反駁,也習慣了將真正想說的話埋在心裏,你不明白?”

黎裏似懂非懂的:“哦……”

黎雲又說:“你不是說,小啞巴在天極辰星教宮殿裏犯錯了,要受懲罰嗎?”

黎裏道:“是啊,但是殿下讓我以南質子的名義,將人帶了出來。”

黎雲:“他後來不是又跑回去了?而且很害怕殿下,不肯跟殿下走,殿下要是將他丟在那裏不管,天極辰星教發現來的人不是南質子,肯定還會繼續懲罰他。”

黎裏“啊”了一聲:“沒錯。”

黎雲道:“所以殿下要想辦法把南質子弄過來,為的就是讓他親自把啞巴接走,順便把啞巴犯的錯掩蓋過去。天極辰星教的那些人看見星圖被毀了,首先想到的罪魁禍首是誰?那肯定是殿下!誰還會去想小啞巴先前幹了什麽?”

黎裏終於恍然大悟:“喔喔喔……這真是太巧妙啦,不愧是咱們殿下!但是話說回來,殿下為什麽要對南質子的小啞巴這麽上心?”

黎雲露出幾分思索狀:“那天殿下去密教宮殿的時候……對,你好像沒進去,我跟著進去了。”

黎裏好奇道:“怎麽,是長老們跟殿下說了什麽?”

“沒。”黎雲說,“長老們沒跟殿下說什麽,但殿下問了長老們一件事。”

黎裏被他勾起好奇心:“什麽什麽,你聽見了嗎?”

黎雲道:“殿下說,他也想要小福星,問長老們,有沒有什麽辦法,可以將別人的‘福星’搶過來?”

黎裏震驚地張大嘴:“……殿下認真的?”

黎雲不知想到什麽,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:“興許是太孤獨了吧。”

他又道:“雖然不是啞巴,明明可以正常說話,與人交流,卻因為被所有人當做‘怪物’,孤獨地活在這個世上,就算說話也沒有人聽見,得不到回應,這樣的人世間,跟地獄好像也沒什麽區別。”

“殿下可能只是很羨慕南質子,他太冷了,也想有一個這麽乖巧的人在身邊,稍微分給他一點溫暖,就足夠了。”

黎裏也跟著感慨不已:“那我們能不能做點什麽,可以幫到殿下的?”

黎雲沈思了一會兒,忽然想到什麽:“啞巴應該都要學手勢語的吧?”

黎裏道:“那肯定的啊。”

黎雲又說:“我沒記錯的話,南邊跟北邊的手勢語、還有跟九黎那邊的手勢語,這三者應該都是有較大差異的,小啞巴學的,應該是南邊的手勢語。”

黎裏點頭:“殿下要是看不懂南邊的手勢語,肯定跟小啞巴不好交流,我們又不能讓他去學手勢語,那不如讓小啞巴學?”

黎雲深以為然,點頭:“不錯。小啞巴本來有基礎,學起來快,咱們只要找本書丟給他,他看幾眼,肯定就知道自己用的手勢語在北邊不通用,自己就知道學了。”

黎裏一拍手:“行!我等會兒就去把殿下的書偷一本。”

他又想到什麽,道:“但是,應該給他找北邊的手勢語,還是找九黎的?”

黎雲皺了皺眉頭:“或許……應該選九黎的?”

黎裏道:“我也覺得該選九黎的。殿下早先為了跟公主交流,才去學了手勢語,學的都是九黎的手勢語,北邊的手勢語他看不懂,讓啞巴學了也是白費功夫,他只要能跟咱殿下好好交流就夠了。”

兩人合計好,最後敲定由黎裏趁著厭還沒有回來,悄悄從游闕樓順了一本關於九黎手勢語用法的書,揣在懷裏去了冬信館。

·

戚明漆跟著華也庭回了冬信館。

他沒敢跟男神說,自己在天極辰星教的宮殿裏做了什麽事,男神什麽也沒有問,戚明漆還是稍微有些不安,他擔心天極辰星教會跟男神告狀。

男神依然溫柔耐心,讓戚明漆自己去好好休息,他還有別的事要做。

戚明漆看著他的臉,恍惚間有一種錯覺,男神好像戴著一張完美無瑕的臉,溫柔耐心也好,惶恐內斂也好,全都是這張面具上應該擺出的表演。

但他這會兒對男神還有十米厚的濾鏡,很快就將這些想法拋到腦後。

回自己屋子之前,管事笑瞇瞇叫住戚明漆:“小七啊,公子拜托辰星教送來的東西,我放在你屋裏了,你別忘記了。”

戚明漆點點頭,思緒又飄到白日的事情,開始胡思亂想,天極辰星教到底會不會告他的狀。

他這一路想了好一會兒,忽然意識到一件事,天極辰星教大概率不會告他狀,反而會因為男二在教中聖物星圖上畫貓頭的行為,跟皇帝告男二的狀。

想到這裏時,戚明漆心情有些覆雜。

雖然將男二塗改星圖的行為,歸結為他戀愛腦發作糾纏男神,但戚明漆很清楚地知道,他在男二的行為中受了益。

真是好奇怪啊,這個神金戀愛腦,到底在想什麽!

還有之前挨打的事情也是,戚明漆開始堅定認為,男二嫉妒他是男神最親近的小弟,所以才要找借口打他。後來一想,男二明明救了他,理由是很扯淡的“你的血跟別人不一樣,是甜的”,但也沒有真的強迫要喝他的血。

戚明漆糾結得頭疼。

哎,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腦回路,揣測神經病的想法。

……

黎裏隱匿氣息,悄悄潛入冬信館。

這地方護衛不算森嚴,他放輕動作,避開院子裏走動的人,順利找到戚明漆住的屋子。

黎裏進去後,將書放在床上枕頭旁,正要離開時,忽然發現窗臺上放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藥。

他湊過去聞了聞,心想怪了,啞巴身上的傷不是全好了,還喝什麽藥。

而且,看著是黑漆漆的苦澀中藥,聞起來卻帶有一股奇異的芳香。

黎裏將藥碗端起來,心道自己都送來一本書了,換走一碗藥,應該不算偷吧?

嗯,肯定不算,有來有往的事兒,怎麽能叫偷呢。

這麽一想,他心安理得地端著藥碗,悄悄溜了。

……

戚明漆回到自己屋裏,暫且停下胡思亂想,管事說有東西送來給他,他一進門就開始搜尋是什麽東西。

很快,他就發現了枕頭旁的書。

戚明漆將書拿起來,翻開來看了兩頁,驚喜地咧開嘴。

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,男神竟然讓天極辰星教送給他一本教手勢語的書!

他美滋滋地翻著書,心想男神肯定發現他手勢語有問題,卻沒有拆穿,反而默默送來書,不愧是他最崇拜的男人,對身邊人都用這種無聲的方式,體貼關懷地照顧著。

戚明漆懷著激動的心,用最虔誠的態度,小心翼翼地看了起來。

當他擺好姿勢,都準備開始學了,忽然發現有什麽不對勁。

為什麽這書上除了手勢圖以外,那些字他一個都不認識啊摔!

戚明漆開始懷疑人生,懷疑自己的九年制義務教育白受了。

寫的是啥字兒啊,這讓人怎麽學啊啊啊!

戚明漆抱頭抓狂了一會兒,終於接受這個事實,他的學習手勢語計劃,又要擱淺了。

……

黎裏端著藥碗回到崇雲宮,黎雲一見他,走上來說:“殿下回來了,在六樓等你——你出去一趟,端了個什麽東西?”

黎裏嘿嘿笑著敷衍過去,去了游闕樓六樓。

厭正坐在靠窗邊地方看書,窗外下起雪來,雪片如同純白的精靈在半空舞蹈,輕盈跳動著點綴人間。

一樓到六樓,崇雲宮的下人可以隨意走動,但七樓厭休息的那一層,他很少準許人上去,一般就把人叫到六樓來說話。

黎裏手裏還端著那碗藥,用輕功飛躍到游闕樓六層,從護欄外翻了進去,單膝跪在厭面前:“殿下,您找我什麽事?”

厭翻了一頁書,眼睛盯著書頁:“沒什麽事,皇帝說要送選妃人選畫像過來,你有空了去拿一下。”

他手下這些人基本出身軍營,跟著他在皇宮呆過很長一段時間,看似被宮廷禮儀馴服成了文明人,實則骨子裏都是沖動魯莽的武士,只有黎裏稍微圓滑一點,嘴巴甜會說話,每當皇帝那邊有什麽事需要交接時,厭都讓黎裏去辦。

“是。”黎裏點頭,又有幾分遲疑道,“殿下,我這兒拿回來了一點東西……您要不要看一下?”

厭放下書:“什麽?”

他看見黎裏手中端的藥碗,伸手接過來,低頭聞了聞,臉色微微的變了。

“這是哪來的?”厭問。

黎裏連忙道:“小啞巴屋子裏的窗臺上。”

厭沒空關心他為什麽會去小啞巴的屋子,他端著藥碗,又仔細聞了聞,然後喝了一口。

黎裏慌忙想阻止:“哎!殿下——那不知道是什麽藥,您別喝!”

厭只喝了一小口,他用舌頭舔著沾了藥味兒的牙齒、口腔,似乎在仔細回憶和分辨那種味道。

黎裏生怕他喝出問題來,小心翼翼地問:“殿下,您沒事吧?”

厭冷沈陰寒的臉上,露出不太好看的表情。

但並不是因為藥有什麽問題,而是因為他確認了一件事。

厭閉著眼睛,回味了一番,半晌後才睜開眼,道:

“這個味道,和小啞巴的血,氣息是一樣的。”

讓他感到著迷,甚至差點陷入癡狂的香甜,原來源自於這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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